汉魏风骨_第二十章 蔡琰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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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二十章 蔡琰 (第1/4页)

    一行人很快便从东阁行至四方场,建章台上家眷早已毕至,筵席设在了观楼前处开阔的平台。四面席座,卞夫人携曹银、曹节东向坐;曹丕、曹植、曹冲等公子南向坐;环氏、杜氏、尹氏、孙氏等姬妾则西向侍;北向席座无主,独设一席一案,唯有两名执扇女婢跪坐侯侍左右;至于邴原、陈群、陈琳、杨修、刘桢等一干文臣,则于次阶小台群席落座。

    我和秦纯分别坐在了曹银曹节身后,其他姬妾女儿皆分坐于西向座后排。见我面红耳赤喝醉的模样,卞夫人显然十分不悦,可宴席已开,她也暂时作罢。

    倒是曹银冷冷刮了我一眼。

    难得与曹银见面,许是待嫁的缘故,时隔数月,她的妆容也较从前更为成熟了,眉眼画得多了几分凌厉之气。

    司空府一改往常饮食的俭朴,食案前摆满了各式瓜果与酒食:有杨梅脆李等时令鲜果,有芝麻馅和胡桃仁馅的胡饼、烤熟的牛肉、炖好的羊肉汤、鲜美的鲤鱼汤……宴会即将开始,众宾谈笑风生,声音嘈杂,只听阶下家仆传来一句报语,将这片喧哗的气氛打破:

    “蔡伯喈女到——”

    我饧眼醉醺,从袖口下抬起头时,只远望见阶下徐徐露出一个瘦巍巍的人影,身披素衣,头梳堕马髻,步履稳持地拾级而上。

    若有书香盈心腹,岁月何曾败美人,那是一张憔悴却风韵犹存的脸,远远隔着,如见冰山,还有清幽的椒兰香气伴着南风吹来。

    “真美啊——”我小声自语,傻笑着托起烫红的脸颊,一旁的秦纯也看呆了眼。

    她是一眼就能看出有故事的人,不过是刚入三十的华年,却比曹府年轻姬妾都要老态几分,我明白,那并不仅是常年风沙吹打的缘故。这位清清冷冷的女子,最美的年华被葬送在了匈奴草原上,饱受了多少不为人知的悲伤与屈辱,而今款款落座,紧眉落眸,一一应答卞氏寒暄之语,仍旧举止有仪,不负名门风度。她坐在那儿,仿佛更像是前朝奉诏出塞和亲的公主,而今衣锦还乡来省亲。

    后排姬妾开始窃窃私语,我知道她们在谈论什么,只充耳不闻,静静地用欣赏的眼光打量这位名垂千古的才女蔡文姬。

    卞夫人对蔡琰嘘寒问暖,跟两姐妹间絮叨家常一般亲密。

    “司空有令,命我好生照顾夫人,唯恐招待不周,略备此薄宴,聊表诚心。本是寻常家宴,阶下宾客亦来相贺,还望夫人莫要拘束。夫人既嫁与董都尉,安顿在这邺城,炎夏难耐,数此三月,不如暂居司空府避暑,廊庑缦回,多生妙趣,府中更有一众女眷,可与夫人相伴。”

    “谢夫人盛情,然妾身不过一外人,践足贵府,恐多添扰。”

    卞夫人指着我和曹节等人说道:“尝闻夫人才德兼具,府中女娃礼教尚缺,故有此不情之请。我已于别院给夫人安顿了一处庭院,平日无事,便叫这些女娃们跟从夫人习礼读诗。不知夫人意下如何?”

    “既如此,妾身谨遵夫人之命。”

    闻得此言,我与纯儿相视而笑,暗暗击掌,激动不已。

    太好啦!能与建安才女蔡琰共处三月,求之不得!

    闲叙后正式开宴,丝竹管弦并作,台上台下皆是歌舞升平。席间宾客纷纷起身,或面西奉卮酒为寿,遥贺曹司空平虏定北;或面南拜礼敬酒,盛赞蔡琰才德承继中郎蔡邕。溢美之词充斥筵席,部分文士所献诗赋,却多为应诏之作,修改痕迹明显,两句不离歌功颂德,三句不离改嫁新夫,五句不离德隆望尊蔡邕,对蔡琰流离之苦,或缄口不言,或轻描淡写,未曾入心。

    此宴是欢宴,是邺许两地文士的狂欢盛宴,可我总觉着气氛有些奇怪。直到看见蔡琰淡漠的神情与周遭笑脸格格不入时,我才明白一切。

    其实这里的快乐,并不属于她。

    其实在封建王权、父权、夫权的幡旌下,她只是建安文人感慨乱离的一种写作对象。

    可她是独立的自由体啊,她有她骄傲的才华和品质,文姬归汉,她才是主角,不是她身后的曹司空、蔡中郎和董都尉啊,凭什么在场这些人都看不到呢?

    父亲没了,原配丈夫也早亡了,几番改嫁,可倚靠的两个儿子也没了。这里的人们深信“在家从父,出嫁从夫,夫死从子”,这里的人们恭维的笑脸背后,仿佛还在嘲弄她那可怜的身世。

    我的酒劲很是上头,越上头越容易想太多,痛得只好扶额暗暗叹息。

    对于丁仪等人的赋作,蔡琰都一一给予了中肯的评价,末了,她反倒笑着鼓舞众宾客放下诸多顾忌,只管当场畅抒赋情,于是曹丕遂唤仆婢呈上纸墨,一一分发下去,令文士执笔挥墨,当场作诗赋。

    不少文士并不擅即兴之作,又恐所作日后不入曹操之眼,且对蔡琰评赋行为多有不屑,便在后台接头交耳,大抵不过议论蔡琰在匈奴时善作文赋的才名,质疑女子文章水平,质疑流传入中原的蔡琰作品皆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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